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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籍问题与爱国主义

来源:时间:2013-01-12

国籍问题与爱国主义。

在法律上,国籍是一个人属于一个国家公民的资格。世界上第一部国籍立法始于1791年法国宪法,正是近代民族国家形成的时期。国籍是民族国家的产物,所以,它与爱国主义有着天然的血缘。

之后,20世纪冷战时期加深了国籍与爱国主义的关联。那时,国籍代表政治立场,国籍是识别敌人还是朋友的基本标志。一个典型事例就是,在南洋拥有双重国籍的无辜华侨被西方国家指责为共产主义的“第五纵队”,并惨遭屠杀。为维护海外华侨利益,中国政府被迫放弃双重国籍政策。

但是,时过境迁,国籍的内涵和功能在潜移默化地演变。

1989年柏林墙倒塌,1990年苏联解体,冷战时代结束。21世纪,全球化浪潮兴起,跨国境移民波澜壮阔。根据2008年联合国经济合作组织《全球移民展望》(international migration outlook)的统计,2000年全球移民总数1.75亿人,2005年1.92亿人,2006年又增加5%。全球每35人中就有一名移民。

人口流动的背后涌动的则是信息通讯技术的革命、超国家的法律制度的发展、人权概念的发达、共同价值观念的形成、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成长。

在此背景下,民族国家的概念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甚至开始瓦解。在西方的主流报刊上,诸如“民族国家的神话”(the myth of the nation-state)等文章随处可寻。许多学者主张变革政治哲学,主张传统民族国家的观念让位于全球经济共同体下的个人主义观念,主张这是一个世界公民的时代(an age of cosmopolitan citizenship)。

当然,其中不免偏激之语,但应当承认,在冷战结束后的全球化时代,至少国籍的观念已没有那么意识形态化了。无论是在个人还是国家的认知中,国籍所蕴含的更多的是经济因素,而非政治因素,更不是爱国主义的道德问题。

许多人就像跨国公司一样,注册在国籍地,工作与生活却在世界各国。国籍不是他们真正的身份认同,也不是心灵的归宿,国籍只是一种经济身份,就像驾驶执照、俱乐部会员证一样。那些加入他国国籍的明星,在亲友眼中,除了口袋里换了一本护照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对于许多国家,国籍也只是一种经济资本,不是什么爱国主义的象征,例如多米尼加1991年制定的经济国籍(economic citizenship)政策,她几乎是在把国籍当生意来做。任何一个人只要付97500美元,就可获得多米尼加国籍。2002年的价格还要便宜,只要75000美元。她的国籍含有很多经济利益:在包括英法德在内的100多个国家和地区旅游免签证,海外收入和遗产继承免征税。多米尼加政府甚至为申请者承诺保密义务,不告知申请人原国政府,可谓细心周全。

中国人一直是多米尼加国籍生意的大主顾,但许多人在拿到多米尼加护照时,甚至都不知道多国是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唯一激动的感觉就是:仿佛一下子办完了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旅游签证。

一些贫困国家就更没有功夫去追究国籍背后的爱国主义问题了,因为移民向祖国的汇款是国家外汇收益的主要来源,也是国内生产总值的重要补充。例如,2000年,在阿尔巴尼亚、佛得角、萨尔瓦多、牙买加、约旦、尼加拉瓜、萨摩亚和也门等国,海外汇款在国内生产总值中超过10%。显然,海外移民是国家的英雄,他们如能加入富裕国家的国籍,提高地位,挣更多外汇,汇回家乡,那是“报效祖国和人民”的壮举。

金砖四国(BRICs)之一的印度,人才流失十分严重,移民美国的200万印度人多是顶尖的聪敏脑袋。但是,这个在国籍问题上一直保守和严格的国家,却也从原来的爱国主义的高调中清醒过来。总统卡拉姆说:“爱国主义的高调于事无补”。2003年印度迈出开明一步,出台详尽的承认双重国籍计划。在法律上,印度2000万海外移民均可获得印度国籍。2003年1月9日在海外印度人庆祝大会上,印度政府将国籍当礼物赠送给嘉宾,就像大学授予名人以名誉博士学位一样自然。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应当说,在一定程度上,国籍所承载的爱国主义色彩在渐渐褪去,爱国主义也不再是揭示国籍背后的时代真相的理性话语了。中国的移民占世界移民总数11%,一直居于各国榜首。对于移民海外者,对于加入外国国籍的明星,若摆出一付大惊小怪的道德姿势,以爱国主义为号角,居高临下地批评和谴责,就将问题简单化了,那是一种偏狭的乡土观念(parochialism)。


过去20年中,国籍的观念和制度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我们应当思考,今后20年,国籍的观念和制度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也许,那时我们争论的不再是中国人加入外国籍的问题,而是外国人加入中国籍的问题。有朝一日,更多的白人和黑人等各色人种也加入中国籍,我们的民族就不是五十六个了,那时的中国一定是一个更加开放、更加民主、更加自由、更加法治、更加富裕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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