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所有制忧思：民企怕被“关门打狗”

混合所有制忧思：民企怕被“关门打狗”。

3月3日，由凤凰财经举办的《国企改革危与机》午餐会在北京举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在会上大胆呼吁将13万多中小国有企业彻底”民营化“，并呼吁重审“顾雏军”案。他表示，“如果搞混合所有制就是用国有资本收编民营企业，那就是搞新的公私合营，实际上就是合伙垄断。”

以下是张文魁在会上的发言：

忧思之一：民企怕重蹈顾雏军覆辙，被关门打狗

过去十年，对国企改革来说是蹉跎岁月。在十几年前国企改革是一个民进国退的趋势，那一轮的民进国退或者是国退民进改革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大家可以看出来对中国宏观经济进入新一轮增长起到很大的作用，释放了很大的改革红利。十年前发生“郎顾之争”，后来各种原因，国有企业终止了，一定程度上出现了国进民退的情况。有些人可能了解，早不久顾雏军也表达了他对科龙案的看法，有些律师也提出了比较完整的证据，我今天这个场合不想对顾雏军和科龙案子事件本身不想做太多评论。如果新一轮国企改革要推进的话，“顾雏军事件”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解铃仍须系铃人。如果我们不能够重视这个问题，民营企业家的合法财产权利得不到保护，下一轮启动的国企改革我并不是很看好。现在大家可以看出来，尽管三中全会开完这么久，很多人也在呼吁改革，政府也做出了要改的架势。实际上说得多，做得少。

我上个星期之前去地方做调研，上个星期我在北京企业做了一些调研，我感觉大家还是在观察和观望，不是特别敢轻举妄动去做。为什么是观察和观望，而不敢轻举妄动。对于产权改革怎么改，混合所有制怎么搞，国企心里没数，民企心里没底。为什么说国企心里没数，不知道上面的态度到底有多么明确，民企为什么心里没底，就是因为在当年像顾雏军这样一些民企参与国有企业改革，最后成为一个“关门打狗”，民企参与国有企业改革，参与混合所有制改造，最后不但财产成了你的，人混到牢里，人财两空。这种记忆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很深的伤，为什么说解铃仍须系铃人，如果这种事情不解决，对很多民营企业来说，你让他参与混合所有制，对他来说是一个陷阱，他们非常害怕关门打狗。

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给大家犹豫不决，心神不定，心里没数的时候最数量判例，最需要像顾雏军案这样重判的判例，我呼吁重判，而且要重申，重申一定要公开，只有公开才能够真正使人信服。

忧思之二：单纯的国资收购民资，就是搞新的公私合营

我的观点是混合所有制不能搞成合伙垄断，混合所有制不能搞成收编民营资本，搞成信贷公私合营，新的社会主义改造。混合所有制本来是让民营资本来改造国有企业，如果搞反了，让国有资本改造民营企业，这就反了。上次在凤凰财经峰会上讲中国建材混合所有制，国有企业贷款的优势、雄厚的国有资本，很便利的贷款，把民企都收购过来，这种混合所有制我觉得不应该提倡，要提倡的是柳传志式的混合所有制，把联想控股，原来是国有独资的，引入非国有资本，不管是管理层持股，还是有一些民间资本，慢慢的稀释国有股，这样使国有企业公私治理能够转变，产权结构能够转变，能够更加的市场化、国际化经营。如果是搞混合所有制，用国有资本收编民营企业，那就是搞新的公私合营，搞新的社会主义改造，背道而驰，实际上也就是合伙垄断，我们钢铁行业现在非常困难，有宝钢把中国所有的民营钢厂全部收购，就没有竞争了，鞍钢、武钢，我们联合起来维护价格，不会打价格仗，钢铁行业马上盈利。

混合所有制不应该覆盖所有的国有企业改制，对于广大的中小国有企业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去绕弯子搞混合所有制，完全可以搞直接的民营和改造，混合所有制对于那些大型、特大型的国有企业，由于个头比较大，搞一步到位是民营化，可能客观条件不太具备，或者是政府一时心里还不踏实，那样的话可以搞混合所有制来进行渐进式的民营化。作为一个渐进式的方式是可以的，而且不应该是一个中间段的，是一个终极的，只有这样做我们的国企改革才能一步一步走下去，才能使整个社会的效率得到提高。

忧思之三：员工持股就像骑自行车集体闯红灯

员工持股不是新东西，在我们国家搞了十几年，清理了十几年，清理员工持股就像交通警察去拦一群骑自行车集体闯红灯的人，如果不是在一个完全竞争性行业的企业，如果不是完全民营化，让员工去持股，就相当于让一群骑自行车的人闯红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闯的是联合起来侵占公共利益，侵占国有资产。

比如我是一个垄断性行业，有垄断租金存在，利润不完全是来自于竞争的利润。这个时候员工持股这一部分去侵占利润，通过利益输送的方式侵占这个企业的利润，侵占这个企业的国有资产，这是非常厉害的。原来最多的是电力行业，我们一个国有电厂，五台机组，四台是国有的，一台是员工持有的。在发电量不足的时候停机的是那四台，高速运转的是那一台员工持股的机组。

这四台员工人员福利很高，那一台机组员工持股公司福利非常低，完全是一个转移利润，由于人多势众，而且是普通的员工。是劳工阶层持股，而且是集体这样做，不好查处。员工持股能不能形成利益共同体，就是一个二锅饭，他们根本不是想着企业长远的发展，是想着分红，分红非常厉害。如果不是完全竞争行业，不是完全民营化就不要做。

混合所有制引进民营资本来参与国有企业改制，形成混合所有制。如果我们没有非常好的财产保护，没有法治国家这样一个条件，让民营企业来混，要么就是民营企业把国有财产混走，要不反之，能两败俱伤。政和经还是要分开的，如果没有法治做基础，如果没有非常可靠、可信的财产保护，搞混合所有制最后可能对很多人来说是陷阱。

忧思之四：中小国企不必绕弯子搞混合所有制，90%以上可彻底民营化

关于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国有资本应该占多少比重，我的意见是对于占国有企业总数90%以上的中小国有企业，国有资本的比重完全可以退到零。中国大概有145000多家国有企业，只有8000多家是大型企业，13万多家是中小企业，占90%以上。这13万多家中小国有企业完全没有必要去绕一个弯子搞混合所有制，彻底的民营化，国有资本是完全可以的。

为什么这么说？这13万多家国有企业其实绝大部分都不是在基础行业，大部分在一般加工行业和商贸行业，国家财政部对中国行业进行分类，分三类，一个是基础性行业，生产加工行业，商贸领域。四万多家国有企业只有28、29%，不到30%是基础性的，70%以上不是基础性的行业，完全都可以推出。

对于8000多家大型和特大型的国有企业是可以搞混合所有制的，根据不同的行业来规定比例，我所谓的行业跟前面大家讨论的公益性的还不太一样。第一类真正提供普遍性服务和那些真正涉及到国家核心安全的极少数的国有企业，可以暂时保持国有全资，没有关系，这样的企业极少，承担普遍性服务，以及涉及到国家核心安全的，甚至这些企业也可以搞部分民营化，如果国家不准，不排除极少数的国有企业可以维持国有权。

带有资源租金和垄断资金的不要轻易一股脑的民营化，对这类企业主要是整体上市，逐步来释放国有股、稀释国有股，这类国有企业在比较长的时间里保持国有控股50%以上，其他的企业都可以国有股降到50%以下、20%以下甚至零。

我们国家在国有企业改革方面，只要按着这个思路去做是大有可能的，我担忧的是未来几年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速能不能保持在一个中高速的状态。现在还有企业对市场形成很大的扭曲，对经济增长形成很大的拖累，如果不消除这种市场扭曲，不消除对经济增长的拖累，我们未来的债务会爆发，对财政体系、金融体系都会造成重大的挑战，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这些挑战就能够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