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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连奎:福利社会是一种金融安排

来源:时间:2015-02-04

高连奎:福利社会是一种金融安排。

福利社会不是平均分配,而是一种金融安排,这种金融安排只有国家才能做到,是一种非常能体现现代人智慧的金融安排。

商业保险代替不了国家的社会保险,首先,因为跨度太长,比如养老保险,一个人从20岁开始缴纳养老保险,到80多少,大概跨越60多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太长,60年后,企业能否存在都不敢保证;其次这期间企业还需要对客户的保费进行保值,但是能保值呢,往往并不能,因为人类不仅面临通胀的风险,还面临生存成本提高的风险。通胀的风险大家都比较熟悉,但生产成本的升高的风险更大,比如在不考虑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在自行车时代300元钱可以买辆自行车,而到了汽车时代300元只够加一次油,这跟通胀没关系,是生活方式的改变,是生存成本的升高,这比通胀更可怕,更会让我们觉得钱“不禁花”。

大家谈钱的保值也不仅仅为了应对通胀,更是为了应对将来更高水平的生活。中国改革开放后这些年物价升高的非常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物价改革的原因,而市场经济真正形成后,物价就不会出现大的变动,通胀也不再会是大问题,但是生方式改变所导致的生存成本升高将会是一直面临的,比通胀更值得重视的问题。

大家所想象的那种,将自己交纳的社保费累积起来,然后投资增值,最终用来支付退休后养老金的做法,在学术上被称为“累积制”。这种制度可以吗?这在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最终领到的养老金会非常少。因为社会发展非常快,工资增长得也非常快。你当年交的社保费,到了你领取养老金时,已经远远不够维持生活了。

比如交费时,你今年的工资是5000元,每月交费1000元。而未来,工资可能会涨到5万元。工资5万元的时代,必然有对应于5万元的消费水平,如果那时你每月拿1000元的养老金,能维持生活水平吗?显然不能。即使用这1000元进行投资,增值到了2000元或是3000元,那也远远应付不了工资5万元时代的生活支出。

国家的金融安排则完全可以避免这些,因为国家的养老保险实行现收现付,收和付跨越的期限基本为零,我们领到的养老金不是我们以前交的社保费的累积,你交的社保费已经用于了支付当年的养老金,而你领养老金时则需是由当年交费的人为你支付。

社会保险主要是收年轻人的钱为老年人发放养老金,也就是现在老年人的养老金用的是现在年轻人缴纳的保费,而等现在年轻人老了之后,他们领的养老金是那时候年轻人的保费。现收现付不从在保值的问题。这样就避免了商业保险的弊端。国家的社会保险之所以叫社会保险不叫商业保险道理就在这里,完成的是商业保险无法完成的任务。

比如你是个退休人员,而社会平均工资是5000元,养老金替代率是60%,那你能拿到的养老金就是3000元。这与你当年交了多少费没任何关系,你的养老金完全跟着社会平均工资走。如果你是今年在领取退休金的人,那我们也可以回忆一下当年你的交费情况。今年领养老金的人基本上都是30多年前参加工作的,而当时的工资只有几十元,即使将全部工资拿出来交养老金,也远远达不到现在的标准。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平均工资是几百元,本世纪初的平均工资是1000多元,现在每月领取3000元养老金的人,其实一生中缴纳的社保费,非常少,有的人可能都没他一年领取的养老金多。也就是说,一个当年每月交费几十元的人,现在照样可以每月领取几千元,可以说是赚大了。

同样,现在工资每月5000元的上班族,其每月的社保费大概1000多元。如果30年后退休,而那时候的工资涨到了5万/月的话,那么这个人30年后每月能领到大概3万元的养老金,这个人也是赚大了。

这就是“现收现付”制度的好处。“现收现付”这种制度特别适合社会高速发展的国家,你交费可能非常少,但你领得非常多。而积累制则适合那种不断倒退的国家,比如你当年缴纳了40元,30年后,国家倒退了,社会平均工资仍然是几十元,那你就保值了。但是现代社会,经济停滞甚至不断倒退的国家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积累制根本就不可行。

前几年某耶鲁教授批判养儿防老,指出有了“金融保险”就不需要养儿防老了,这种说法是错误的,金融保险根本做不到保值,而国家的社会保险本质仍然是养儿防老,只不过是由一家一户的养儿防老变成了整个社会统筹的、带有强制性的“养儿防老”,也就是政府向年轻人收取社保费(税),然后向老年人发放养老金,性质仍然是“养儿防老”。这样做的好吃是即使没有后代的家庭也可以享受到社会保险的好处。社会保险是一代人养领另一代人,与单个家庭的代际没有关系。

也因为社会保险是以代人养另一代人,所以老龄化问题就会影响社保的收支,因为当轻轻人少,老年人多时,年轻人的保费压力就大,相反如果年轻人多,老年人少,年轻人的压力就小。而商业保险则不存在老龄化的问题,反正都是你个人的钱,保险公司只是帮你保存并增值而已。

在国家的养老金体系中,养老金收入只与你缴纳社保费的社会水平挂钩,与你的收入不挂钩,比如你缴纳的是低水平的,那你领到低水平的,你缴纳的高水平的,你领到高水平的。与你缴纳的金额没有关系,你能领到的养老金只与你年老后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有关系,如果社会一点没发展,你领到养老金就相当于你的保费。如果那时候工资增长了100倍,那你领的养老金就是你现在保费的一百倍。

福利制度的金融性主要体现为强制理财,强制的存钱,你不懂理财的话,国家给你安排好了,你照做就可以了,这是只有国家才能做到的事情,省去了人们理财的痛苦。 那是不是具备理财自觉性的人就可以不用福利呢,不可以,你自己根本完不成,除非是超级富豪,国家的机制比自己理财强的多。

福利社会是一种 综合了税收,保险,理财等多种因素的综合金融安排,具备税收的强制性,具备理财的收益性,具备保险的保障性。 为何说是理财呢,而不完全是税收,税收是人人平等享有,均等享有,而社会福利不是,是与缴费挂钩的,因此具备理财的性质更多一些。

其实就是那种完全税收式的福利,比如免费的大学教育也带有金融的色彩,比如很少人能够理财,但是采用税收就是帮你理财,你只要没月扣除一定的工资,到时候就可以不用考虑那些事项了,这是人类智慧。社会福利是人类最伟大的智慧之一。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世界经济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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