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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兴创投刘芹:沉默的TMT狙击手 “枪枪毙命”模式

来源:时间:2013-12-19

晨兴创投刘芹:沉默的TMT狙击手 “枪枪毙命”模式。


身材瘦削的刘芹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跟记者打交道,他所在的晨兴创投低调到连不少投资基金都不知道。但今年这家专注于早期投资的公司再也捂不住自己的光芒,在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三巨头夹击的互联网时代,它投资的公司却屡屡脱颖而出。

2012年11月22日,刘芹投资的YY(欢聚时代)登陆纳斯达克,并在这个中概股最冷的冬天一路走强,股价从当初的每股10.5美元一度上涨到近55美元 ;2013年4月,晨兴投资的UCweb引起了李彦宏和马云的激烈争夺,并最终花落阿里巴巴;2013年8月,刘芹的又一个得意之作小米手机完成四轮融资,估值高达100亿美元,这个估值在当时仅次于百度、阿里巴巴、腾讯三巨头的市值。

无一例外的第一轮投资领投者身份,不仅证明着刘芹作为这些公司最早发现者的犀利眼光,也让晨兴创投收获了高额的回报。仅YY就获得超过60倍回报,而现在价值百亿的小米手机,在刘芹2010年底投资时估值不过2.5亿美元,UCweb这个持有4年的项目也为他换来了8倍的回报。

事实上,名声不显的晨兴创投却是中国互联网界最资深的投资者之一。晨兴创投作为香港陈氏家族(即陈启宗、陈乐宗兄弟,“2013福布斯香港50富豪榜”第14名)的投资部由陈乐宗创立于1986年,1992年开始进入中国内地,并成为搜狐的第一个机构股东也是最重要的机构股东。

早期投资是晨兴资本从创立到现在一直坚守的阵地。除了YY、搜狐之外,在携程、九城、正保教育、凤凰网这些已经上市的项目中,晨兴创投无一例外都是第一轮进入的领头者,并且也通常是它们上市时最大的外部机构股东。

一个只掌管着6亿美元的基金却有着如此高的命中率让人惊奇。“我们跟很多公司不一样,我们是狙击手模式,追求十年磨一枪,争取枪枪毙命。”就像一个沉默的投资狙击手,刘芹和晨兴创投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在哪里埋伏,哪里开枪,哪里收获。

“早年的互联网投资,行业机会相对多,哪怕你不太懂怎么选择,只要你坚持做、有胆量投就有收获。现在资本越来越多,砸中的概率变得越来越小。”在刘芹看来,普遍撒网的投资模式正开始变得效率低下,精确打击变得越来越重要。晨兴资本11个人的投资团队平均一年投出的项目只有六七个,而同等规模的风投机构通常能够完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项目。

好狙击手明白潜伏的意义,而刘芹也已经在自己心仪的领域里潜伏了足足14年,“晨兴资本的投资主题在过去十几年几乎没有变过,就是寻找中国消费方式变迁和互联网技术创新带来的变革的结合点。”

早期投资的独特性质导致对所投公司必然长期持有,平均6-8年的持有期,远高于普通风险投资。在保证基金投资人(LP)总体收益的条件下,就要求所投项目有更高倍数的回报率。“这样的回报率只有在大机会中才能产生。”刘芹笃定的相信消费变迁和互联网创新的结合正是这样的领域,而这个领域的机会才刚刚开始。

“在全球经济中,中国是少有的和美国一样庞大的消费市场,可以像美国一样出现大的商业机会。”在刘芹看来中国是和美国一样的大陆经济体,丰富的资源和众多的人口创造出了庞大的本土市场(HomeMarket),这让企业容易在短期获得强大规模效应,会在未来形成出现大公司的机会。“一个小国家没有母市场就只能依靠别的国家和市场,得有多难!”而像美国消费市场由婴儿潮一代人(指二战后1946年-1964年出生的人)推动起来一样,中国的消费社会正在由后文革一代(指60年代到80年代出生)的成长而形成。

而作为基础工具的互联网在改造了传媒和零售之后,正在给越来越多的行业带来颠覆性的变革。“信息的组织、生成、流动、传播是所有商业活动的根本性元素,当它发生变化的时候,很多做生意的方法、营销的方式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革,就会诞生很多的机会。”刘芹投资的小米手机是典型的例子,几乎没有花钱在传统的营销方式,依靠互联网的口碑营销就在短短三年间崛起。

在选定了投资领域之后,晨兴资本选择具体公司的方法说起来颇为简单 :规模潜力够大 ;有好的成长性 ;能够有多多少少的竞争壁垒 ;具有颠覆性和差异化产品,要么能够实现用户体验上的颠覆,要么能实现成本结构上的重构(例如电商);具有踏实的商业逻辑,在成本、营销、利润等最基本的商业层面具有实现的可能。

但找到这样的公司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中国互联网的竞争正在越来越严酷,同早些时候诸侯割据不同,现在BAT这样的大公司拥有所有的资源 :足够的资本储备,有钱都买不到的丰富的行业经验资源,对行业的敏感不比小公司差。

如何在巨头夹击下找到能够生存和成长的公司,早期投资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大。“能在一个行业做出筛选是靠时间堆积出来的,通常需要具有3到5年的经验积累。你没见过几千家公司,不真正经历过他们生生死死的过程,你是得不出所谓的经验的。就像看古董一样,外行人看着都差不多,只有真正的内行才知道是不是赝品。”刘芹看来,现在的早期投资正在变成一门依靠经验积累的手艺活,所谓投资人跟创业者聊一个小时就决定投资的故事要么是神话,要么是不负责任。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往哪里去?这三个听起来玄之又玄的哲学问题,是刘芹每投资一家公司必问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问的是创业所在行业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又是处于怎样的时机节点 ;第二个问题是说公司能够做出什么创新之处 ;第三个问题则意味着创业者想要怎样的未来,视野格局如何。“任何一家公司冒出来都有自己的线索,一个创新一定是站在前人的成功和失败的历史中重新捕捉现有环境中的机会。”刘芹相信真正的好公司来自于缜密的分析,而不是凭空拍脑袋冒出来的点子。而互联网行业之所以每过三五年产生一个行业热点,并非人为炒作而成,而是每个热点之下都有支撑它的底层技术变革,或者市场环境变化,同时这种变化能够用合理的商业逻辑实现出来。

因此,在投资方式上,刘芹不喜欢坐等创业者上门,他更喜欢自上而下分析行业,发现机会,然后再找到具有相似看法的创业者,“从看历史的过程中找行业趋势,再从行业趋势里面找到时机节点,捕捉行业势能转化为自身优势。一个行当我们常常看个3年、5年依然一家都投不出去。”

2010年刘芹对小米手机的率先投资就是出于这样的逻辑。“那个时候大家看到的是传统手机厂商诺基亚、摩托罗拉的衰败,但实际上他们做的是纯粹硬件,而小米手机本质上是在做移动互联网,打法完全不同。”刘芹认为这样的认识只能来自于对传统手机行业的深刻认知,清楚了解它们的问题所在,才敢拥抱小米。“这其实和1980年代的PC行业很像。那个时候有一家公司跑出来说我是康柏你投资我吧,你会说他傻。那时大家都认为PC是没有前途的,但是没意识到康柏专注的笔记本电脑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领域。”

这种自上而下的做法对投资人专业知识要求非常高,业内盛传一个段子,雷军在决心重新出山创立小米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刘芹通电话,而这通电话居然长达12小时,期间雷军向刘芹阐述了自己的全部构想,“雷军不需要被说服,他需要的是在做决定前有个PK,我其实是他做这个决定前最合适PK的人而已。”

但刘芹依然认为找到小米手机这样能三年时间内快速崛起的公司有很大的运气因素,更多的时候早期投资要像一个狙击手耐得住寂寞和等待,晨兴创投对一家公司的持有通常长达6-8年。“我们选中一家公司之后全力帮助他们成功,我们会花非常多的时间跟他们在一起,帮助他们一起成长。”创业公司在不断试错中成长,很多公司最终的商业模式跟最初的模样会差很多。

2006年,依然处于高速膨胀期的中国网游行业一片火热,但刘芹判断游戏行业的核心价值将逐步从同质化的内容竞争转向用户获取能力,决心避开火爆的游戏内容和代运营投资,转投游戏公会领域。“当时有一个朴素想法 :如果能够通过某种服务把中国所有的玩家抓到手上,我们就能够跟所有的内容形成很好的上下游协同效应,找到自己的位置。”刘芹因此投资了专注于游戏公会服务的欢聚时代,那时候李学凌刚刚创立公司1年。

初期的欢聚时代提供的是网页服务(多玩网),通过给游戏公会建立主页,让公会成员进行在线交流。但随即发现这种方式粘性不够,公会更需要的是一种语音工具做为战斗时的协同通讯工具。欢聚时代开发出了YY语音,并将这个纯粹工具性的产品进行互联网化和平台化,发展成了一个娱乐社区。随后就像Facebook逐步从校园人群做到了非校园人群一样,YY语音从游戏用户拓展到了非游戏用户,覆盖了庞大的在线音乐和教育人群。

这期间,刘芹不仅深度参与YY策略和方向的讨论,而且找来了CTO赵斌和曹津。现在拥有近5亿注册用户的YY,已经被视为一个在腾讯阴影下逆袭的传奇故事。

之所以能够理解创业者,为他们提供搔到痒处的帮助,这很大程度上同刘芹和晨兴资本的一次创业经历有关。尽管在1992年晨兴资本就进入中国内地,但其早期的投资一直充满了试验性质,直到1998年开始正式成体系运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从中欧商学院MBA毕业的刘芹和他的同学石建明加入晨兴资本,同陈乐宗一起奠定了今天的晨兴资本根基。

刘芹将晨兴资本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1998年-2001年的投资早期阶段,“并不很懂,但是机会相对资本更多,只要你敢投就能有收获。”;2001-2004年的媒体创业期 ;2004年至今则重新专注于投资。

其中2001年到2004年的媒体创业期颇为独特。当时,互联网刚刚兴起,而传媒领域是第一个被颠覆的传统行业。当时,晨兴创投进一步认为互联网跟传统媒体有机会形成跨媒体的投资机会,决心用投资互联网的方法投资电视、平面杂志等传统媒。但随即发现中国的传统媒体很不市场化,完全没有可供VC投资的公司。而在2001年的政策环境下,诸多文件已经暴露出清晰的媒体开放路径。“没得投,就自己做。”2001年——2004年刘芹和晨兴资本决定挽起袖子自己干,成立公司,以市场化运作的模式引入《哈佛商业评论》、《信息周刊》等外刊版权,并创立了《外滩画报》,还投资了《中国国家地理》。

“这段时间让我们从投资中分散了一些精力,但是对我们自身成长是非常好的经历,把自己从不专业的投资人淬炼得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创业者。”刘芹开始变成一个创业者天天说服董事会,为什么会投资自己,开始很小心地计算为什么做出一个决定,可行性和回报在哪里,“当你对结果负责任你马上发现纸上谈兵是没用的。”层出不穷的挑战,风雨莫测的市场变幻让刘芹深深明白了一名真正优秀创业者的难得。“想法是不值钱的,关键是你得能把它做出来。颠覆式创新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好的创业者能把非常困难的事情变成现实。”

刘芹认为优秀的创业者应该是领袖而不是管理者。他们首先要对未来有良好的视野和判断,在别人没有看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自己能有清晰的直觉和坚定的信仰,这个信仰能让他在公司还很小的时候做出很多常人所做不出的决定和判断。其次要有天下英才为我所用的心胸,没有这种心胸公司难以做大,这对很多年轻创业者是很大的挑战。再次,领袖不能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即要有高度又要有建设性的现实主义精神,以结果为导向。不能志大才疏,要有很好的实施路径规划。最后,还要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公司在早期对未来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每走一步都是在错误中快速试出来的,而对资源紧缺的小公司来说这样的试错机会可能只有那么两三次。

既要有理想又要很现实,既要坚定梦想又要懂得随时改变,既要心胸宽容又要坚持自己……这一系列听起来自相矛盾的要求,造成了优秀创业者的稀缺。也让“人”成了刘芹这个投资狙击手的首要战略目标,他甚至认为创业成功中优秀创业者的比重会占到80%。“只要是优秀创业者,哪怕他失败了我也会投资他三次。”

但对行业知识的积累并非无用,它能够促使投资人获得同优秀创业者的对话权利,“优秀创业者和投资人之间相互吸引永远不是钱,而是投资人对行业的深刻洞察,怎么把好的方向规划落实成一个个可实施的战术步骤,以及你对怎么做一个创业公司的方法论经验。”

如何快速甄别优秀创业者,除了深厚的行业人脉积累,刘芹有两个窍门。第一就是看他对行业的理解程度,“应该在我们之上,或者至少是在一个水平线。”第二个去了解他的背景,特别是娶什么样的老婆,交什么样的朋友,“因为每个创业者的配偶和家人是他们的第一个天使投资人。”

刘芹渴望在创业者寻找有质量投资的时候,晨兴资本能够努力成为他们心目中那个既懂行又对创业有成熟心态的投资人 ;而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能发自内心认为晨兴创投是可以信赖的。“对我们来说回报率并不是最大的成就,创业者心里的认同才是最重要的奖赏。创业者永远是伟大的,而投资人是渺小的。”刘芹的语气中流露着对“创业”二字深深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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